桂林米粉板路 等待朱哥 
作者:admin    发布时间:2015-02-14 09:46:44
(本文收录在《散客鬼话 雪中轶事》)
下雪了,先是象米粒一样的雪粒,北风斜吹,砸得锅边碗沿哒哒响。
“柳姐,收摊吧,这么冷,不会有人出来吃宵夜了。”说话的是满绣,柳姐米粉摊的小工。
柳姐看看马路尽头,结了冰的雨冰封了路灯光,看看表,距离零点十五分还差五分钟,大街空无一人。
“再等五分钟吧。”
“三两切粉,卤菜……”柳姐在等这一声招呼。
柳姐这条马路边摆了四年夜市米粉摊,每晚零点点一刻,朱哥会准时来到米粉摊,把自行车往人行道上一靠,然后这么样大喝一声,机床厂的工人,嗓门都特别洪亮。
桂林米粉原料有两种,圆根的叫米粉,宽扁的是切粉,可以有卤菜、汤菜、炒粉三种吃法,前两种最快捷,无论米粉或切粉,拿开水一烫,放入碗中,再放进预先做好的卤水、油、卤牛或马肉、炸黄豆、锅烧等,炒粉大多用切粉加青菜瘦肉爆炒而成。夜市卖到十点后,切粉不多了,只供应吃炒粉的顾客。
炒粉比卤粉贵一元钱,朱哥只吃卤菜粉,三两切粉下肚,再灌一大碗骨头汤,满嘴滚滚烫,全身暖洋洋。
朱哥爱吃切粉,柳姐每次摆好摊位,都取出三两切粉放在一边,给他留着。
零点一刻,一辆破单车咵叽咵叽踩过来,柳姐惊喜地正要抬头招呼,却发现骑车人不是朱哥。
“炒三两粉,他妈的,冷死了。”
“是曾师傅啊,你请坐。”这人柳姐也认识,与朱哥是同一个车间的同事,每天总与朱哥一块儿下夜班,但很少吃宵夜。
“人家屋里有老婆煮宵夜等着呢。”朱哥曾经这么介绍过曾师傅。
“你呢,你老婆不帮你煮宵夜啊?”柳姐记得,当时这么问过朱哥。
“差不多了,等我发了财,讨你回克做老婆,你就不用再来摆夜市摊,专门收到屋里帮我煮宵夜得了。”朱哥乐呵呵地说。虽然是句玩笑话,柳姐记了三年。
“曾师傅,朱哥呢?他还没下班啊?”看着曾师傅大口吃炒粉的样子,想到他碟子里的切粉本来是留给朱哥的,柳姐忍不住打听道。
曾师傅抬头看了一眼柳姐,没出声,低头又大口大口吃起来。柳姐觉得曾师傅脸色似乎有点不对,心里咯噔一跳,又接着追问道:
“他加班了,是吧?还是……他今天休息?”
曾师傅飞快扒完碟子里的切粉。抬头看着柳姐说道:
“你还晓不得啊?朱师傅死了……三年前,他在吊装设备时,被铸铁砸破了脑壳,很惨哦……”
“不,不会吧……昨天夜晚他还来吃了三两切粉嘛……而且,这三年来,不是总看到你俩一起踩单车下班,在前面这个路口分手……”柳姐虽然背靠火炉,但还是感到背皮一阵发冷。
“深更半夜,莫乱讲话,骇死人的……我哪天不是一个人踩单车回家啊……”曾师傅付钱时,手有点发抖,看来他不像是骗人。
不知何时,米粒雪已经变成雪花,在昏黄的路灯下纷飞轻舞似羽毛,如果每一片雪花都有生命,那我们也是老天爷撒下的雪片。我们如落雪一样被命运的风送到这个世界,回首来路,却无迹可寻。我们躺在我们落下的位置,等待着命运的风再次将我们送到另一个地方,或等着另一片飞来的雪花,然后悄悄融化于无形…… 
柳姐失魂落魄的收拾好摊档,回到出租屋后就一卧不起,大病了半个月。病好后,回到兴坪老家,再不敢上桂林来。

曾师傅吃饱肚子,咵叽咵叽踩着破单车往家走,边踩边偷乐。一整天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。
“去他妈的,一起买的彩票,凭什么姓朱的能挣五百万,老子却一根毛也没捞到……这下我看这米粉西施还敢搭理你不,嘿嘿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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